免庖丁

专门负责脆皮鸭的品鉴。

【卜岳?】傻向人间都是爱【11】

预警如前。

有可能变岳卜。




【11】



“距离感”这回事,往往只有心里本来就有鬼的人才能感受到。


卜凡觉得岳明辉对他有点儿不一样了。

这种感觉很难说得清。他没有办法去问别人,因为他觉得好像老岳对他和对别人似乎也没什么两样,一样开玩笑,一样排练,但总觉得好像有那么一点若有若无的生分。

他想了快一个周,后来看李振洋没骨头一样搭着岳明辉的肩膀,把大半个身子挂在他身上,他才发现,原来是肢体接触变少了。

排练还是一样的,该做到位的动作一个不少。但是岳明辉不再触碰他了,甚至面对他下意识伸过来的手,他总会用点巧劲儿给躲过去。

发现了这一点,对比一下子就明显了起来。他不再直接上手拿毛巾给卜凡擦汗,而是把毛巾扔到他身上;他也不再大模大样地喝掉卜凡的饮料,卜凡想喝他的饮料时还会护食,“自己不会去买啊”;过去再正常没有的那些勾肩搭背当然也一概消失不见,只要旁边多一个人,他就会自动凑到这个人身边。这个人往往就是李振洋。

以往结束排练,他们走回宿舍,一路上说说笑笑,倒也没觉得多累。但是老岳突然就开始钟情于满街找小黄车,一骑上蹬得飞快。

要真计较起来,都是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仿佛不值一提,又仿佛件件都可以解释得通。但是那种亲密无间的感觉,是真真切切地消失了,像退潮时握不住的一捧沙。


最明显的那次,发生在他不小心打到了老岳的腰之后。

真要说起来还得怪他的个子太大,手长脚长,攻击范围太广,老岳必须多留一块距离才能有效躲避,但那天只听“啪”的一声,倒是挺清脆,紧接着就是老岳“唉哟”一声倒在地上。

卜凡赶紧扔了刀去看。老岳捂着后腰像条鱼一样在地毯上直翻,一看到卜凡两眼瞬间蓄了泪,又咬着牙把呼痛声又憋回嗓子里。

卜凡掀起他的T恤——对,老岳也不在他面前光膀子了——小心翼翼地去看那片伤痕,一条红印子,一看就是刀片子抽出来的。

“……应该没多大事儿,”老岳趴在地上,向后侧着脸,还在安慰他,“你用手指用力按一下。”

“……别吧?会疼的。”

“你按一下,我看是不是皮肉伤。”

卜凡只好伸出一根手指在那片红痕上用力摁了一下,岳明辉“嗯”地一声倒抽一口凉气。

“皮肉伤,骨头没事儿,养两天就行了。”


那天晚上当然是练不下去了,李振洋正翘着脚在床上看土味小视频,笑得曲项向天歌,看见卜凡跑进来着急忙慌翻箱倒柜。

“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他忍不住问。

卜凡在柜子里乱翻:“洋哥你从香港带回来那瓶红花油呢?我记得是在柜子里啊……”

李振洋下巴抬了抬:“右边第二个抽屉。你要红花油干什么?”

卜凡没回答,找到那瓶油,又一阵风似的跑出去了。

他跑到老岳宿舍,一推门就闻到一股药油的味道,然而看到下铺的岳明辉,才觉得眼前一炸。


岳明辉寝室的水管子早就修好了,但是屋子里还有股潮乎乎的味儿。头顶的日光灯光线不足,两张下铺都被笼罩在斜斜的阴影当中。

岳明辉正趴在下铺的床上,头朝门口的方向,脸埋在枕头里,篮球背心一直卷到肩膀上。()阴暗的光影中,只有那一溜()细瘦的窄腰,白皙得几乎要反光,背脊的线条像某种鲸类,延绵的曲线下是流畅的肌肉。

上铺几乎是()。那哥们的手捋着他脊骨向下,掐在那两个明显的腰窝上,大拇指揉着:“疼不疼啊?要重点儿还是要轻点儿你倒是出个声儿?”

“唔嗯嗯——”岳明辉埋在枕头里,小揪揪一抖一抖的,声音发闷,软绵绵地打着颤,“没事,可以再用力点。”

上铺一抬头:“哟,凡子来啦。”

卜凡口干舌燥,举起手里的红花油,说:“我、我给岳哥拿了瓶红花油。”

“我们这儿有啊。”

岳明辉从枕头里抬起脸,看了看卜凡,拍了拍上铺的腿,让他下去。

卜凡走过来,手还没放到他腰上,岳明辉早已一骨碌爬起来,把篮球背心也放下了。

窄而细的腰、流畅的背、梨涡般的腰窝,瞬间就被布料遮蔽得一干二净。

“不用按啦,皮肉伤,两三天就好了。”

卜凡顿了顿,把红花油放在他桌上:“这个是在香港买的,比一般的药油好使。岳哥你早点休息,养好了咱们再练。”

他安静地走出门去,关门前的一瞬间听见岳明辉上铺那哥们小声嘀咕:“……凡子今天怎么这么客气?”


客气的另一个说法,就是疏远。


卜凡走回自己宿舍,打开门就一头扑在自己床上,把脸整个埋在凉被里,不动弹也不吭气。

李振洋洗完澡出来,闻到他身上的药油味儿,坐到他床边扒拉他。

“老岳给我发微信啦,他那个真是皮肉伤,不严重的。……卜凡凡你不是在哭吧?”

卜凡闷声闷气地回答:“……我没哭。”


他没有哭。

他在脑子里反复像过电影一样地回忆岳明辉从床上爬起来放下背心的那个画面——太快了,快得很难让人看不懂这个动作下隐藏起来的情绪。

黑暗中那窄而细瘦的腰肢白皙得像一道微弱的亮光,把他的脑子烧成一只正在噗噗乱叫的开水壶。

岳明辉的上铺骑在他腰上。

难过的情绪立刻就不那么纯粹了,还混杂着嫉妒和情欲。


如果真的只是普通哥们儿,他倒可以直接问出口——“哥哥,是我得罪你了吗?”

但是他不敢问,也不能问。

哪怕他真的问了,回答也可想而知——“没有啊?嗨,瞎想什么呢!”


也许……本来就是该这样患得患失的。


想不通的事情,干脆不去想。马上就要参赛了,所有今年冲进决赛的学生其他课都暂停了,响排一开始,也容不得他去想那么多有的没的。

他进步很大,老师看完他和岳明辉第一次响排,看他的眼神颇有一点马上就要老泪纵横的喜极而泣之感。


然而离决赛还有一周的时候,他开始紧张,紧张到开始吃不下东西,哪怕李振洋拿着炸鸡在他面前晃荡,他也只觉得那股油味儿直冲嗓子,顶得他想吐。

“……这就有点麻烦了。”

和他旺盛食欲搏斗了整整一年的大洋哥觉得有点儿棘手。平时恨不得从他嗓子眼儿里往外抠,现在恨不得把馒头往他嗓子眼儿里怼,活像拿着饭碗追孩子屁股后面的操心老妈。


临决赛还有三天时,岳明辉神秘兮兮地把他拉到一边:“你别紧张,哥哥给你准备了个秘密武器!”

“啥?”卜凡这几天食欲减退,脸都饿出两道凹痕,病恹恹地看着他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绿色的瓶子。定睛一看,俏雅梅酒。

“上台前来一口!”

卜凡有点儿怀疑,拿手掂量两下:“……这成吗哥哥,上台前能喝酒吗?被别人看见了不太好吧?”

“嗐!”岳明辉把酒瓶又放回去,“拿个东西装了,谁能知道你喝的是什么啊?旧社会艺人上台前,多的是喝两口酒的。这是甜酒,度数低,不辣嗓子,放松一下神经,你就不紧张了。”


这个办法还是他看书看来的,不过书里为尊者讳,没写那时候上台不仅是两口酒,搞不好还有两口大烟。大烟当然是犯法的,不过他这口梅酒可是救过不少第一次上场之前浑身抖如筛糠的生瓜蛋子,比如他自己,以及李振洋。





评论(28)

热度(213)